翎字取名禁忌属虎,翎字取名禁忌属虎的名字?

宁遇阎罗,莫碰唐门

江湖中流传的这句话不是没有道理的。

叶翎亲派的五毒教使者是下午时分到的,那会儿蜀地的天空正是一贯的阴沉,一副山雨欲来的架势,铺天盖地的乌云压着唐门那扇红漆金雕大门,如同我唐门上上下下三百七十八口人的脸色一样气势汹汹。

如果视线能够杀人,那么这五毒教的龟孙子一定会被凌迟处死,我跟我爹居高临下地站在大殿高处,正厅中,五毒教使者颇为心虚地以袖拭汗,底气不足地道明来意:“我五毒教与贵派本应解秦晋之约,成世代友好……虽唐小姐与教主解除了婚约,但教主如今双腿……有疾,只盼唐小姐能顾念旧情,为少主量身打造双腿机关……”

苍天有眼,那负心汉的腿断得太大快人心了,我巴不得叶翎残得半死不活一辈子与轮椅为伍呢,可就在我正要赶人之际,我爹居然先声夺人,一口应下:“我唐门讲道义,自然不会见死不救,定会助叶少主一臂之力!”

我事后不愤,明明是叶翎订婚后不顾我唐门脸面脚踏数船,如此厚颜无耻的人,为何还要我顾念旧情?

“当然要去,他遇刺双腿残疾的事目前都还只是传闻。”我爹老神在在地看向我,“谁知道他真残到什么地步了呢?”

我顿时有些明白过来老爹那阴险的心思了:“爹的意思是……有可能是为了迷惑刺客,放出的烟幕弹?”

“哼,若残得半身不遂宛如太监,那我们便放他一马,若没到那程度……”我爹朝我露出一抹极有城府的笑,单手一握,做捏碎的姿态,那茶杯顷刻间裂成粉末,“那咱们就助他一臂之力,让他尝尝终生残废的滋味!”

哎呀!这计谋真是太合我唐门锱铢必较以牙还牙的作风了!

翌日,我便早早做好万全准备,天未亮便随使者出发,马不停蹄跑了一天,终于在傍晚时分沿江而上,在新月升起之时终于赶到了五毒教总坛。

五毒教教主,我曾经的未婚夫就在燃着檀香烧着地龙的书房里等我。

出乎我意外的是,我原以为叶翎这嗜美如命的性子,这回总得残如败花奄奄一息,我风尘仆仆地推门而入时,叶翎正靠坐在躺椅上,轮椅停放在一旁,轮椅扶手上站着叶翎心爱的五彩大鹦鹉,他有一下没一下地逗弄鸟儿,鹦鹉却不怎么理他,却转向门口嘶了一声:“美人!”

叶翎也转过头来,未束的黑发懒懒披了一肩,越发衬得脸白如玉,俊美夺人,他收回逗鸟的手,还是一副不着调的表情,冲我懒洋洋地道:“我以为这谁啊,原来是你,怎么,山长水远地跑来看笑话啊?”

我大步踏入,仗着他如今起不来,负手绕着他转了几圈,活像个过来检验秋收的地主,随我进门,我这一路带的探病礼物也被仆人们一箱子一箱地搬入。

叶翎是比我上次见时瘦了些,下巴尖尖,他抬起眼,视线冷如钩,说不上是敌意抑或是戒备,我嗤笑一声,走近他时还不着痕迹地用脚尖踢了踢他的脚踝:“看你说的,咱们好歹未婚夫妻一场,买卖不成交情还在嘛,尽点心出点力,多正常啊——哎呀,难不成你这脚还真坏啦?”

“坏与不坏,与你何干?”

叶翎一动不动,神态漠然,并不继续回应我的挑衅,一只手稳稳地拽住了腿上盖着的那条随着我动作即将滑落的羊绒毯子。

看他那么惨,我便开心了。

礼是我爹备的,箱中装着各类鞭药,鹿虎皆有,数鞭俱全,男人总是最知男人的痛,这招着实伤人于无形。

“叶教主大可不必介怀,看看人家杨过杨大侠,独臂白发照样风靡万千少女,不过人家断的是手,如果断的是其他地方,那可就不好说了呢。”

我真佩服自己这一双看穿本质的眼睛。

果然第二天,我就发现曾经美色如云的五毒教中清汤寡水得如同少林寺分院,叶翎曾收入教中的数百美女在几日前全数被遣送回家,大有看破红尘的意思。

我很有几分激动,管家请我去为叶翎改造轮椅时,我就幸灾乐祸地惋惜道:“别全放走啊,吃不了,好歹也留点自己看看嘛。”

叶翎浅笑,因为刚起的缘故,声音慵懒:“别这么口不对心,人散了,你不挺开心的吗?”

我坦诚:“对呀,看咱们叶教主以后只能画饼充饥了,心中甚慰啊。”

世界上有什么事,比见到负心汉被雷劈更令人愉悦的呢?

唐门擅机关暗器,门中子弟术业有专攻,而我唐凤引又专攻人体。

五毒教众今日先求我为如今不能动弹的叶翎设计贴身暗器防身,我心存了作弄叶翎的意思,说做贴身暗器,关键是得贴身,得贴身,就得丈量身体,我瞥了眼叶翎,不怀好意地笑:“叶教主都在无数人面前宽衣解带过了,应该也不会在意的吧?”

我原以为会有一番唇枪舌剑,却没料到叶翎居然十分配合地躺在床上,表情温和,安静得像是梨花床的一部分,平心而论,叶翎生得是真漂亮,眼尾微翘,瞳孔温湿,像一幅新墨未干的风景画,很有花天酒地的本钱,直到他开口,我才意识到自己愣在那儿许久了。

因为叶翎这份安宁,我已经许久没有见过了。

自三年前叶翎从唐门回五毒教接任教主之位开始,他就好像变了个人一般,收回了曾经对我的一切温柔体贴,回五毒教广纳美女,恣意风流,好像要将那几年寄人篱下的时光连本带利补回。

青梅竹马的日子,不过是他伪装求庇佑的面具罢了。

这时,叶翎清而带冷的声音唤回我涣散的思绪,他睨了我一眼:“自然,不过本少爷的宽衣解带,向来是美人劳之,今日龙困浅滩,勉强忍这一回吧。”

果然,那一刹那的温柔不过是错觉。

我拿起专用的尺子,这里敲敲那里打打,叶翎残了下半身,双手却是灵敏的,一手挡住我作恶的手,微笑道:“这是做什么?”

我理直气壮:“量鼻孔大小啊。”

“这是在丈量,不是在尸检吧?”

我这才拿开试图用木尺戳大他鼻孔的打算,扼腕道:“看,小肚鸡肠了吧,不知大小,怎么将我唐门最新研制的暗器——黑珍珠放进去呢?”

那一瞬间,叶翎俊美秀气的脸微微涨红了,他侧过头,避开我的尺子:“如此好东西,唐小姐自己留着便是。”

“那怎么成呢,这黑珍珠能连珠神弹,一瞬间便能迅捷无比地喷出二十一枚几不可查的暗钉,特别适合叶少现在龙困浅滩的样子呢,不信你看?”

言罢,我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收腹提气,两鼻中烟雾飞出,瞬间漫天黑光催魂夺命,十数枚暗钉在空中旋转撞击,精准无误地钉在了叶翎落下的乌发上。

“所以,我劝叶少还是少激我为妙,我一生气,呼吸一快,这暗钉要往哪儿射,我可是管不了的。”

叶翎自然不愿意我在他鼻孔里安东西。

但他现在是虎落平阳,我有次颇为担忧地问他一个问题,我说:“叶教主这天天坐着,真不得痔疮啊?”

叶翎修长如玉的手上握着一个天青瓷茶杯,他漫不经心地摇晃杯子,没有喝的意思,半晌他侧脸看我,眼角有微微的笑:“好男儿‘痔’在千里,有何所谓,再说,得了也没事,这不有凤引照顾我吗?”

……嗬,真是好有‘痔’气。

我冷笑,其实在叶翎遇刺的前一天,我来五毒教找过他。

那是我给自己的最后一次机会。

叶翎当时要赶着去捧新的花魁,那是他五千两黄金买下的初夜,所以很不耐烦被我打搅,他穿着一身华贵的镶金紫袍,眉目冷淡,还是那副目下无尘的样子。

我拦住他的马,只是问他,你与铸剑山庄大小姐、峨眉女掌门都有一腿的事,究竟是不是真的。

他骑在马背上,显得格外居高临下,带着几分鄙夷:“是又如何,不过是睡一觉而已,你管得未免太宽了。”

是啊,只不过是睡一觉而已,仅此而已。

我的未婚夫,记忆里那个云淡风轻,会因为我磨暗器伤了手就皱眉半天的少年,怎么会变得面目全非。

是因为他已经当上了教主,便再也不需要与我虚情假意了?

我忍住一切软弱的情绪,连声音都不泄露半分酸楚,我朝他伸出手,要拿回当年我笄礼时赠给他的信物。

而叶翎却策马离去时,只回了我一句爽快无比的话,他说,什么破玩意儿啊,早扔了。

翌日,叶翎在他花了五千金的安乐窝中遇刺。

因为他买的花魁,是青狼天下排名第一的女刺客。

青狼天下是中原江湖中一个绵延了数百年的神秘组织,旗下七部以北斗七星命名,而那伪装成花魁的刺客,便是摇光下面的死士。

我顿时心里打起了嘀咕,五毒教位于蜀中,与中原交流素来不多,怎会惹上青狼天下的人,而且以叶翎的武功身手用毒之妙,怎会那么轻易就中招呢?

我还是觉得其中有诈。

现在叶翎每天要用药粉泡三次脚,说是要活血通经络,我假意在他旁边摆弄刨具,看丫鬟跪在地上给他脱袜试水,我一个箭步冲上前,屁股聚力压在叶翎腿上,在力量冲击下,他的双脚全数没入热水中,滚水溅出铜盆,洒了一地,这下可吓坏了丫鬟:“少,少主——”

“无妨,你退下。”

叶翎皮肤偏白,圆润的脚趾瞬间被烫得通红,叶翎皮肤偏薄,脚背尤甚,这一烫便烫得起了一串血泡,但那双脚却真的毫无动静,像与叶翎上身彻底分割出去,不受任何痛楚的控制。我呆呆站了起来,满脸不可置信。

只见他随手拿了条毛巾盖在上面,自嘲道:“怎么,满意了吗?还是觉得我在骗你?”

我心里徒然抽疼了几下,就在此时,叶翎的视线越过我,落在了低眉顺眼跪在一旁的丫鬟身上,因为感受不到滚烫的痛感,他神色如常,但双眸漆黑如乌云弊日,透不出一丝光,仿佛要将人湮灭。

“我说退下。”

电光石火的一瞬,在叶翎话音未落之际,只见那丫鬟的眼睛已变了颜色,宛如鬼眼,一双白骨爪闪电般直取叶翎双目,这一扑完全是浓缩了刺客二十余年毕生所学,迅如闪电,来无影去无踪,但不知怎么,就在那手几乎直刺双目时,竟被叶翎一伸手便抓住,那刺客面目惊骇,在被叶翎咔嚓一声扭断脖子后,死鱼一般倒在地上不住地抽搐:“不可能——你不是——你不可能活着!你——”

因为一切发生得太快,我甚至找不到出手的时机,刺客便已气绝。

而眼前这个手不见血便轻易将人扼杀在数招内的青年,书房中明灭的烛光勾勒出他隐晦暧昧的面容,他拿着锦帕,慢条斯理地擦干净双手。

“凤引,你怕我吗?”我连退几步,背脊阵阵发凉,说不上为何,此刻的叶翎像是黑暗中潜行已久,暗伏多年的毒蛇露出獠牙,他看我这副没用的样子,微笑道。

“怕就对了,你要知道,我是没必要向你撒谎的,我对你说的每一句话,都从不作伪,你懂吗?”

我懂,叶翎一定是因为雄风不振性情大变了。

但比起这个,青狼天下已经渗入五毒教内部的事,更让我忧心忡忡。

唐门与五毒教共为蜀中大派,握着大批通向中原的丝绸药物,百年来互惠互利,到我这辈更是一早定下姻亲,可谓共生共荣,青狼天下将触角伸到五毒教,那唐门又岂能隔岸观火?

我将家书传回唐门,一日后飞鸽带回我爹书信,看完信,我也渐渐收起了胡闹的心思,爹说得对,叶翎目前是不能出事的,否则五毒教群龙无首,甚至会牵连唐门,后患无穷。

以牙还牙,也得找个外无强敌的时候。

我去找叶翎时,他正在书房练字,纸中笔法遒劲,藏锋处暗泄杀意,字是好字,我却无法平息内心那股淡淡的违和。

在叶翎重回五毒教后,我就再也没看过他练过字了,不仅如此,他向来宠爱的那只肥头大鹦鹉也不见了踪影,我好奇过青狼天下的事,试图以拔毛威胁叶翎,叶翎不紧不慢地瞥了眼被我捏在手里扑扇着翅膀的鹦鹉,冷冷地道:“拔吧,刚好书房的鸡毛掸子掉了几毛,对了,肉别浪费,送去厨房还能煲个补汤,一箭双雕了。”

等他落下最后一笔,我将要去找适合制作腿部机关的材料的事说了一下,其实这些夜里,我已将腿部机关图纸画得差不多了,只是想能让人站起来,还缺两样玩意儿:一是原材凤凰木;二是固定关节要用的金刚珠。但比较头疼的是,凤凰木放久会缩水变形,需要割下后当场切割用特殊药水泡制,方能制作出贴合脚筋的形状。

“可以,明天启程,我与你同去。”

我没想到叶翎能一口答应,我面色古怪,这样一搞,我反倒成了斤斤计较小肚鸡肠的那位:“你可想清楚,哼哼,你就不怕我暗中使诈?”

叶翎咳了一下:“哦,你吗?”

这语气怎么听怎么带着几分不明所以的鄙视,但我不跟这种在妓院里都能中招的人计较,哼,独乐乐不如众乐乐,我一定要让天下群雄知道堂堂五毒教教主双腿折损在刺客被窝里,笑掉大家大牙!

直到整装出发,上到凤凰山脉深处,我都摆出一副嫌弃至极、头颅斜斜向上仰望星空的孤傲之态,叶翎关切地抛来一句:“是鼻孔里的黑珍珠没黏好吗,这头怎么扭得跟冲天炮一样?”

“……”

我恨不得将手中那块木头捏成碎渣,叶翎坐在轮椅上,我要比着木材量测他的腿,叶翎半弯起身子,我半蹲在地上,只觉得头顶都是他温热的气息。

他的笑像是从喉咙里滚出来似的,上面浮着一层油,乍看是冷的:“呀,手工比以前好得多啊。”

我正要抬头反驳一句,本小姐的技术一直独领风骚,却在抬眼时,却看到了叶翎低着头,颈部挂着的物件滑出。

那是个雕工粗糙的机械小猪挂件,我心中涌起千头万绪,半天说不出话来。

“你……你不是说这种破东西,早扔了吗?”

叶翎却反问我,眼神锐利:“我什么时候说过?”

“叶教主真是健忘,还是说您老坏的不是腿,是脑袋?自己说过的话干过的事却不敢认,我告诉你——我唐凤引不是你打一棒,再给颗糖就能哄回来的傻瓜——”说到最后,我几乎是扯着嗓子不顾颜面地吼出来的。我已经忍无可忍了,背弃信义的是他,拈花惹草的是他,将信物扔了的也是他,现在坐在轮椅上,他居然还敢这样说?

叶翎摸了摸我的脑袋,动作轻柔,如春燕拂柳,牵起丝丝缕缕,他以半揽的姿态将我摁在怀里,多年前我就知道,当他这样看我时,会让我有一种我是他生命中最重要的人,比他自己还重要的错觉,叶翎有一下没一下地抚摸我的后颈,喃喃:“别哭了凤引,我真的一直戴着它,从未取下过,为什么你总是看不出来呢?”

我红着眼睛瞪他,一个字眼也不信,五年前我就知道,叶翎最擅演戏。

七年前五毒教发生了一件事,五毒教教主宠妾灭妻,生了要将叶翎生母废掉的心,叶夫人当机立断,为了保全儿子,先一步将叶翎送到了唐门以求庇佑,我开始对这个突然冒出来的未婚夫很不感冒,不安好心地联合师兄弟好好整他一番,暗地里叫他吃软饭的小白脸,二师兄甚至在叶翎跟着我们去听先生讲课时,用机关暗算他,喷了他一身墨汁的时候,叶翎都跟没事人一样,他表情淡然,不露分毫惧色,像一株扎根极深的树,腰板挺直,无论什么风暴雨雪都不能动摇他分毫。

两年来,我们真从互相看不顺眼混成了两小无猜,我自然是喜欢他,喜欢得不得了,我想叶翎也是君心似我心,否则在我将新手做的定情信物交到他手上的时候,他为何会笑得如此开怀,明润的眼里眸光耀眼,比群星还要灿烂。

第二年深冬,五毒教内乱终于平定,叶翎收到叶夫人的消息,他沉默地放下信,然后一个人收拾好包袱,还是两年前来时用的那个布包,什么东西都没带走,就带走了我亲手做的小猪信物,我在一旁为他欢呼雀跃,掰指头数他究竟什么时候能回来娶我时,叶翎垂着眸,突然看向我。

会的,他说,凤引,我一定会回来的。

我被他那郑重的样子吓了一跳,我失笑:“你当然要回来啊,你不回来,怎么娶我呢?”

几个月后,我偷偷前往五毒教要给叶翎一个惊喜时,在悄悄走进他书房外的庭院时,初春灿烂的光景中,我看到了他的背影。

他靠在假山旁与一个陌生的女子纠缠亲热。

什么千金承诺,什么两小无猜,都是骗人的,是假的,嘴上说喜欢,身体却上了别人的床,世间哪有这种三心二意的喜欢?

我嫌他脏,嫌自己蠢,更恨自己之后几年的自我欺骗与隐忍委屈。

我只是不信,欺骗自己他有苦衷,现在我倒觉得,他的确是有苦衷。

他不能失去我身后的唐门,也许便是他最大的苦衷。

真正察觉到不对劲,是机械骨架将近完工的那天晚上。

深夜的庭院万籁俱寂,唯有虫鸣阵阵,我伸着懒腰走出小院,骨架还有最后两个部位没打磨好,大可留到明天,我趁着夜深人静,正好拿了最新研发的一款小玩意儿试飞,我取名为“千里眼”:上满发条能低飞一炷香,八面安有明镜,可作折射探查之用,我正在发愁怎么延长飞行时限,千里眼掠过院外的明镜小湖,在落在回廊旁时,突然折射出一抹熟悉的身影。

叶翎一个人推着轮椅,车轱辘平静地碾在地上,拐进了一个偏僻废弃的小院里。

咦,这年头还兴破屋藏娇了?

我按捺不住心头几欲呼出的好奇,屏住呼吸尾随而上,四下一片黑暗,突然院内点起了微弱的光。

砰的一声,像是茶杯砸裂的声音,争吵声越来越大,接着,我听到一个苍老的女声颤声骂道:“你滚!你这个遭天谴的白眼狼,当年我就该掐死你,掐死你这个不吉利的东西,我知道,我知道都是你干的,是你杀了他,你想霸占翎儿的东西,你休想!”

叶翎的声音也跟着响起,平静坦然,不为所动:“娘怎么能这样说呢?那只是意外,谁也不想发生,而且……”青年似乎在笑,“怎么能说霸占呢?本来就是我的啊,五毒教是我让给他的,他不珍惜,我无所谓,但他怎么能落凤引的脸呢?他伤她一分,我便十倍,百倍替她讨回。”

……我只觉得全身冰凉,牙齿不停地打战,我脑海里响起一个月前,我来五毒教的第一天时,我曾好奇叶姨去哪儿了。

而那时叶翎浅笑地看着我,眉目秀丽,说:“娘忧心我身体,去五台山求佛保佑去了。”

我几乎是落荒而逃地逃出了五毒教。

我压根记不得自己是如何仓皇地一路狂奔,过往的回忆如雷电般闪动在迷雾中,炸得脑子轰轰作响,我早该发现不对劲——

叶翎,不止一个。

究竟是谁,那跟他在唐门度过两年韶华的人是谁,跟她牵手接吻私定终身的是谁,那个承诺一定会回来接她的究竟是谁啊——

我仿佛置身在一个迷雾笼罩的棋盘里,待回过神时,我已经站在了临江江畔,夜晚,千江有水千江月,要回唐门只能渡船,河边摆渡的老人坐在船舷边上,我踉跄迎上时,那一直垂头打瞌睡的老头儿身子徒然一拧,竟箭一般冲我袭来,我在空中翻了几个跟头,飞爪攻出,连射出十二类夺命暗针,瞬间拉开了距离,稳占上风。

我凌空放出龙须针:“你是青狼天下的杀手——”

老头狰笑着脱下一身蓑笠,身子瞬间拔高许多,太阳穴紧得发紫,双目明亮,是个练内功的高手!

“唐门暗器名不虚传,可惜唐门的人却欠了眼力,看不清这武林天下是谁在做主。”

话音一落,以我为圆心的位置六个方位泥沙中六条人影嗖地弹出,六星阵法制我如瓮中之鳖,我被迫半跪在泥地上,八穴被封,分毫不能动弹,老头儿耳力极好,听到脚步声,满意地看向江边的那条小道。

“哈哈,我就知道叶教主这次一定会来的,古人云红颜祸水,果不其然啊。”

叶翎,不,也许现在不应该这样称呼他。

只见他一步一步朝我这个方向走来,朦胧望去,凄迷月色下,有人黑袍银边,腰间斜佩一柄没有剑鞘的长剑,月光下剑刃的金铁之气泛着森森寒光。

他的视线在我脸上伤口处一闪而过。

“我看欠眼力的是你们吧,她哪里红颜了?”

我……你大爷啊!

我在一处密室里缓缓醒来时,青年还在昏迷。

我没想到他会因为我的安危,眼也不眨地将杀手口中的毒药服下,我小心翼翼伸手,在青年的耳郭边轻轻抠着,试图找人皮面具的缝口,我抓了半天,好像正抠出了点什么玩意儿……

“别抠了,皮都被你抓破了。”

我哇地大叫一声,砰地一屁股坐到地上,手腕一凉,青年拉住我,双眼清亮,压根是装睡:“满意吗,童叟无欺的脸,抠不出来的。”

我傻愣了半天,我有太多问题想问,太多,以至于现在整理不出一个可以问出口的问题,他极有耐心地等我,怜惜地碰了碰我脸颊上的擦痕,我一个激灵:“那,你,你是他吗?”

他说,凤引,你愿意听我讲一个故事吗?

故事的开头是二十二年前的一个深冬,五毒教南边的产房里,教主夫人正在产婆丫鬟的陪伴下艰难生产,而她的丈夫正在宠妾的房中逍遥自在,自然不会陪在房外。

终于,房中传出了婴儿洪亮的啼哭声,接着,女人腹中再次作痛,居然产下了一对双生子。

奶娘是夫人心腹,抱着两个小少爷,左右为难:“夫人,这,这可如何是好?”

蜀中风俗,双生子意为不祥,将会为家族带来厄运,成亲多年,叶夫人一向不受教主喜爱,若知道此事,只怕再难有翻身之地,思及此,女人当机立断,颤声决断:“哪个是哥哥,把大少爷给我。”

她当机立断做了决定,留大弃小,小的由奶娘裹在怀里,捂住嘴巴,冒着风雪从后门运出,从那刻起,这对生于同地的同母兄弟,开始了截然不同的命运。

晚出生的那个从小当作暗卫培养,没有地位,不受疼爱,连光明正大出现的权利都没有。

大哥成了五毒教嫡子,取名为翎。

弟弟成了见不得光的暗卫,取名为影。

“只有危险来的时候,我才会出现,当叶翎的替身,为他披荆斩棘,七年前叶夫人将我以叶翎的身份送到唐门,意在引敌,她将叶翎护在暗处,自然能保护得滴水不漏,但我不恨她,我感谢他们将我送到你身边,凤引,我从小做的都是影子,在遇到你之前,我以为这一辈子也许都会这样过下去,但我不行,我遇到了你,我不甘愿把你让给他。”

我懂了,直到现在,才懂当年他在收拾包袱时,那股兽类一样凶狠的眼神是什么,那么决绝,那么孤注一掷。

我简直不敢想象,只能活在影子中的生活是有多么绝望。

他藏在暗处,看着我兴高采烈地偷跑进院内,然后因为叶翎的偷情而悲伤欲绝,他看着我一次次努力地改变叶翎,却一次次被羞辱。

他能忍受自己的屈辱,却不能眼睁睁看我受苦。

叶影将下巴搁在我的肩膀上,气息温热,是冰冷的密室中唯一的温暖,他说,凤引,人是不能选择自己的出身,但能选择自己的命运。

“叶翎死在了妓院,五毒教不能群龙无首,青狼天下对五毒教虎视眈眈,她让我扮作叶翎,我答应了——她没想到,向来对她的命令千依百顺的我,会反咬她一口,因为我啊,是真的不能忍受没有你的命运。”

我哭得稀里哗啦的,几年来受的委屈瞬间烟消云散,那个跟女人花天酒地的混账不是我爱的人,他还是他,我愧疚得不敢看他:“阿影,我真的太有眼无珠了。”

那声“阿影”让青年嘴角翘起,他柔声说:“你现在知错,也还不迟啊。”

女人都是很感性的,就算是被困密室,也不能阻止我的哭声,一炷香后,老头儿打开了密室大门,老头儿是青狼天下破军堂堂主,更是这次入蜀的前头军,意在架空唐门和五毒教,而我,自然是威胁唐家的最好筹码。

“哼,胆小如鼠的女人。”

他见我哭个不停,自然听不出我哭声中饱满的感情,万分鄙视地粗暴提起我的手臂,要将我拖出去,这时,一直坐着看戏的青年忽然抬头,问我:“凤引,你的黑珍珠改良得怎么样了?”

破军堂堂主万万都没想到,自己会死在一对鼻孔之下。

只听叶影问完这句,便自顾自背过身去,破军堂堂主心中一紧,像察觉到什么一样要将我扔开,却发现额头一痛,有什么东西精准无误地直钉入身体里。

“这,这是——”

伴随一声惨呼,老头儿倒在地上,没有血,没有伤口,但很快他就奄奄一息,接着连指头动不了了。

我接过叶影递来的帕子,擦擦鼻涕,对着倒下的尸体说:“改良版黑珍珠,更细、更快、更毒,打家劫舍江湖必备,唐门、五毒教联合出品,再小的鼻孔,都能爆发强大的威力呢!”

密室外,是兵器相搏震天厮杀的声音,叶影牵起我的手,推开密室大门,带我出去。

“走吧,算算时间,也该是唐门门主出马的时候了。”

原来,青狼天下自以为是瓮中捉鳖,殊不知,这次他们却是那只不明所以的鳖。

在叶翎死后,叶影即刻私下与我爹会面,本着女婿对老丈人的原则,他将一切前因后果如实报上,小狐狸和老狐狸一合计,即刻有了办法。

既然没人知道青狼天下在蜀的位置,那便不再费力去找,直接等他们送上门好了。

如此,便有了江畔叶影束手就擒的那一幕。

唐门暗中跟踪,寻得位置后,即刻行动,蜀中民风彪悍,唐门既以锱铢必较以牙还牙为门规,那五毒教更胜一筹。

看着叶影将巫蛊一个一个地给青狼天下的杀手们喂下,再放回中原的举动,我把原来想抱怨的话,默默吞回肚子里。

叶影牢牢牵住我的手,温柔如常地问:“怎么了?”

我还是没忍住,嘟哝:“哼,你说我不是红颜,我怎么就不是红颜了?”

漫长的黑夜终于过去,晨曦耀起一抹金光,木叶芬芳,我们走出青狼天下的据点时,破晓的晨光自万壑中升起,烧出了一把永不熄灭的暗火,在天空中磅礴燃烧,叶影眼眸带笑,灿烂得没有一丝阴霾。

“傻瓜,都说红颜薄命,我才不舍得让你那样,你得一世安康,福泽永安,这才对啊!”

他的脸颊越凑越近,想到接下来的事,我的心不仅扑通直跳,仿佛回到了当年情窦初开的岁月,他的气息缠绵在侧,双唇相接的触感如此真实……但好像哪里不对劲,究竟有什么重要的东西忘记取出了呢?

半晌后,崖边传来了青年悲愤欲绝的声音。

“唐凤引!你鼻子里究竟藏了多少暗器!不准动,给我冷静点啊——”

(文/小禾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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