斌的意思和含义是什么呢(斌的意思和含义是什么呀)

”我的爸爸没有了,你还有爸爸。”我和女儿的对话,常常从这句话开始。这幕场景是2016年的初春,女儿3岁,柳条正冒着新芽。我们刚下楼,也许要去唱歌,也许陪你去打秋千。

死,和生一样,很正常。让女儿了解,越早越好。

”那爷爷去哪里了?去了天上吗?他在天上看着我们吗?他在云彩后面吗?”

“那骨灰什么样?”

”爷爷是怎么用火烧的?爷爷不疼吗?爸爸,你有视频吗?”

父亲去世的过程,我都和女儿讲。女儿很好奇。

哪个孩子不好奇呢?都是好奇的年龄。

后来,我搜了火葬的视频。女儿看了,像看动画片一样。

“爸爸,那你也活到60岁吗?”

“爸爸呀,尽量多活吧。”这次对话,女儿4岁半。

2015年隆冬,爷走了。

我知道,我是过客,我们都是过客,我们都是要回去的。

只是,我想把爷留住。

别人管父亲叫爸爸,我叫爷。

爷是爷,不是爷爷,爷爷是爷爷。

从几岁开始叫爷的,也许自出生后,我不记清了。

爷拉拉着我的领口,想给我整理衣服。这一幕,发生在病房。拉不动领口了,爷已没有力气,话也说不成了。

”斌啊,我很快就去了,你自己保重吧。”爷的眼神和我说。

这是最后的交流,爷和我最后的互动。

斌是我的小名,爷爷取的,不是爷取的。

斌,意思是文武双全,爷爷很有文化。

揭不开锅的年代,爷爷的小土炕上,竟然经常放着《隋唐演义》《大唐传》《封神演义》,我很佩服。

我也喜欢读书,这恐怕得益于爷爷。

爷是不读书的。

爷想去医院。

打针,爷很想打针。

老同学说,安慰安慰,象征性的打打吧。

我知道,大病重病,医院是治不好的,这是我的理。

把所有的希望,寄托在寻医问药上,这是爷的理。

我和爷拥有相反的理。

爷说,我不知随谁。常理的话,孩子要么随爷,要么随娘。

我不随爷,也不随娘。这话是爷说的,我二三十岁时,就一直说。为增加说服性,爷发现了铁一般的证据:我有胸毛。

90公斤的爷,身强体壮,很快被击垮。

爷该是怎么一种万念俱灰!我多么想替你,我可以冲破疾病的围攻,我能把病毒化的无影无踪。

潇洒倜傥的县城胡琴手,公认的第一胡琴,却是将撒手人寰的最后时刻!

回家吧,回老屋。

娘一根根的把木柴,塞进锅底。土炕热了。

病情恶化,爷的大小便,失灵了。

”爷,你别害怕,你别害怕,你就别害怕,听我的!我怎么想,你怎么想。”

什么也不能形容不出我的着急,我的焦急,我的无奈,我的悲痛。

”爷,你能活到100,你信吗?不要怕死。人,都得死。”

还能说话时,爷就不敢说个死字。好像说死,人就真的会死,接着会死一样。

爷,直到闭上眼的时候,直到没有呼吸的时候,他都没答应我,都没敢说他能活过100。

而我的爷爷相信,爷爷和爷不一样。

爷怕死,怕得要命。

爷把死看的太重,太在乎自己。

92岁高龄的爷爷,走路已经不稳。爷得了肺癌,我们没和爷爷说,严格保密。

想到白发人送黑发人,爷要走在爷爷的前边,我无比可惜,无比痛苦。

”爷爷,你能活到一百二,你相信自己不?”同样的话,我问爷爷。

”相信!孙子的话,我相信!什么时候死,无所谓,我能活到一百二!”

我爷爷和爷的差别,巨大,巨大。

性格的差距,思维的差距,最终是命运的差距。

我大概很难留住爷。

死神,随时会来临。

我想输入坚强的信念,我想输入吸引力定律,我想把我的全输给爷。

可是,爷,你想改变吗?你相信我吗?你相信你自己吗?

我拼命和时间赛跑。

晚上,躺着,睡不着。思绪万千,暗自流泪。

听着爷的咳嗽声,我怎能睡着!

我的不怕死,我的不认命,怎么不能嫁接到爷身上!

我焦急,焦急,万分焦急。

娘,很快就睡着了,打着鼾。

娘,早就放弃了,自从我和娘说是癌。

娘,离爷身边最近的人,娘,也这般认命。娘的语气和行为,我怕让爷捕捉到。

娘,不识字。娘宁愿相信乡亲们,也不愿相信我。乡亲们只认他们的理:癌症,就是等死,癌症就是绝症。

娘说,我念的癌症康复的,都是瞎编的。

书吗,不都是编的吗。这就是娘的理,也是爷的理。

时间回到2015年9月。

父亲来电,说咳嗽,问我能否联系县城,拍个片。

当天下午,接同学电话,很沉重:”你爸刚走,我没说实话,说的感冒,吃点药就好。不放心的话,可以再去青岛复查,基本上是确定—肺癌,还是晚期。”

我如雷轰顶。

头炸开了,嗡嗡的,眼泪哗哗的,止都止不住。我徘徊着,不断回忆着这些年的过往,爷的音容笑貌。

回老家拿片,联系潍坊医院的同学。结果还是肺癌,晚期。

同学让我自己做决定,做手术与否,都是最多活一年。动手术,可能走得更快。

怎么办,怎么办?

翻书。高僧的书,大德的书。整理,做笔记。

搜索。癌症康复,特别的偏方,真实的案例,我一条条的记录。

凡是病,都是有因果。病能来,就能去。

我信因果,我想从因果上救爷。凡是病,都是因果。病能来,就能去。

这个理我懂,可是爷不懂,娘不懂。

我给爷念《地藏经》,我念阿弥陀佛。

“只有我自己念不行,你得念,你得信。”我提醒爷

爷念了,阿弥陀佛阿弥陀佛地念着。

”爷,你相信吗?你信阿弥陀佛吗?”

”不信。”想都不想,爷斩钉截铁。

”你爷不信啊!”娘早就想说了,娘也不信。

我说爷,那别念了。你不信,不管用。

北风呼呼的刮,比以往更冷。

西屋里,娘烧炕,我尊一旁。

”哎!斌啊,你就这个命了,我们就这个命了。”娘的声音,带着哭腔。

”改脾气,改性格,爷的命,就改了!什么就这个命了?!”我不想让娘,也信命。我费尽口舌,不停的说,不停的说。

还好,爷走后的这几年,每次回老家,我想尽办法地说,见缝插针地说。娘,终于信阿弥陀佛了,终于不那么信命了,终于变得柔软一些了。我放心了。

“谁给他改?你给他改?六十年了,你给你爷改吧!”这还是娘在烧炕,往锅底下放木柴的场景。

“改不了,也要改。不然,爷的命就没了。”

和爷的今生缘,很快要结束,我岌岌可危,我惶惶不安。

爷,真是改不了。

爷,他就不想改。

哎!爷啊!爷,可怜的爷!我知道,你是没有能力改!

爷,很倔强,很固执。

娘说的对,我改变不了爷。

这是犯上的事。

儿子反过来,要教训老子。凭爷的倔强,凭爷的理,爷能同意?

是南墙,我也撞。

我说爷你跪下吧,给我爷爷跪下吧,爷真的跪下了,娘也跪下了。

跪下,忏悔,病就好了。我和爷说了很多次。

第一次下跪,虔诚的,痛彻心扉的。

”给我爷爷忏悔吧,你对我爷爷不好,不孝顺,做的不好。”

爷,哭了,失声痛哭。第一次见爷哭,娘,也哭了,跪在地上。我忍住,忍住,眼泪还是止不住,止不住的往下流。

忏悔过,哭过,爷的病情,瞬间好转了许多,爷自己说的。

我让娘去买活鱼,放生。

爷照样去放了。生平第一次,爷去放生。

第一次,成了最后一次。

时间来不及。

爷的内心,爷巨大的求生欲望,怎么也调动不起来。

时间来不及。

爷,还是扔下我们,走了。

”图图能上中央电视台,到时候电视上就见到了。”

“别逞能了,山东电视台还没上呢!”爷好好的时候,总是这样说。

爷一贯的口吻,我早习惯了。

2018年9月,图图登上了央视的《向幸福出发》。可惜,爷,看不到。

”图图准备考中央音乐附小,在京读书。”

“别吹牛了,八字还没有一撇。安安稳稳,长大后考个大学,多好!”不信,不信,爷总是这也不信,那也不信。没有发生的,爷没看到,爷不信。这是他的理。

现在,北京的教授收下了女儿,附小的路,越来越近了。

虽然没有成功,虽然还没有发生,但要始终相信,相信会发生。这是我的理。在爷眼里,这是迷信,是歪理,是胡说八道。

很奇怪,我几乎不做梦。

爷离开6年中,我只梦到爷一次。

门口的墙角,滑下一只蜘蛛,很大很大,顺着丝,是爷。你说,来看看我。

醒了,睁开眼,快找,快想。闭上眼睛,向梦里去找。

找不到,找不到,怎么都找不到。

不做梦,不代表不想念。不哭,不代表不悲伤。有谁知道,我正眼含热泪?

爷走了。

出殡,是第二天。

”斌,你怎么不哭啊。大声哭,哭出声来”。很炸的声音,是亲戚的声音。那再熟悉不过的声音。

”不哭不好看,人家会说你不孝。”她的孝,也就只有她哭,最大声音的哭,能看出来了。

我的眼泪,在看不见的地方,哭完了。难道,还要表演,表演给别人看?要有指挥,有组织的,有要求的哭?

我做不到,永远做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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