蛇年出生人取名字大全?蛇年出生人取名字大全男孩?

作者:刘昌金

暮春四月。

川西北山区的太阳,已有些扎人。一路奔波下来,几十里山路,苏文星早已精疲力竭。过了这清溪河,家就不远了。他不想马上就过河,走下桥头,来到右侧石崖下的水边,背包放在青石板上。溪水清沏见底,一阵清爽之气扑鼻而来。弯下腰,双手掬起两捧清水送入口中,一股甘甜沁入心底,他抹了抹嘴,转身坐在石板上。石板是否干净,上面是否有泥灰或别的什么残渣,他已不在乎了。反正背心衬衫早已湿透,裤子就像绑在身的了。屁股刚一沾石板,身子像散了架似的。这石板宽而长,他真想躺下来,在上面好好睡一觉,那怕是静静躺一会儿也好。他觉得有些难为情,毕竟是二十岁的大小伙子了。不知为什么,每从这石桥经过,站在桥上,他总要看一看雕刻在桥南石崖上“清溪映月”这四个大字,它历经数百年,古韵犹存;亦或在崖下河边坐会儿,闭上眼,尽情地体味水面飘过来,那带着一股泥腥味儿的清凉之气。

水波渐渐散散尽,一切又恢复了平静。水面上,一群小鲫鱼灵动地闪着浅白的身子,间或有一两条三四指大的突然跃出水面,那白白的肚皮在空中一闪,漩即插入水中,立刻溅出阵阵浪花。贴近水面的鱼群一下子不见了。待水面平静下来,三三两两的小青鱼在淡青色的水草间,时而嬉戏打闹,时而结队穿行。溪底,两三只拳头般大小,颜色跟黄泥差不多的螃蟹在沙石间爬行。它们张牙舞爪,旁若无人。也许在那水草深处,还有一条乌贼正窥视这美味大餐呢!一副绝妙的生态美景,可苏文星这时怎么也高兴不起来,心底反倒涌上一股无名的惆怅。

是上苍安排,还是命运使然,他说不清楚。从小溪过去,翻过东北不远处那个山梁,家就到了。也许在他呱呱落地的那一瞬间,就注定了这一生,他与水结下了不解之缘。满三月那天,村里来了位算命的老先生,父母把他抱出去凑热闹。那白发老者问母亲:

“贵公子生于何时?

“正月十五第二天早饭后。”

老者捋了捋颏下的白须,喃喃道:“辛巳、庚寅、庚寅、庚辰。”微闭双目,双唇蠕动良久,方睁眼开口。目不识丁的母亲自然听不明白,小时念过几年私塾的父亲倒听得一知半解。

“公子生于辛巳蛇年,寅月寅日寅时。咋一看,年干月干日干时干皆属金,乃大富大贵之命也,这实乃迂腐骗财之说。”见父母不解,老者又道。

“人之命,主要观其日干。公子日干月干皆庚金,然庚金生于寅月寅时,乃绝地也。据<三命提要>中说,五行寄生于十二宫,一是受气,也叫绝,又叫脆。此时万物在地上不见形体,就像母亲肚子空空,没有受孕一样。观人之命,定当综合其五行,以五行平和为佳,绝不可失之偏颇。盈之则溢,刚过易折。令公子八字中有四金,可谓金盛矣,但无一丝水迹。按命理学断:强金遇水方显其强,无水则易折也。二位当切记,切记!”

老者走后,父亲思索良久,将他取名为水生,而他脚下这片土地却叫“干坝王”。在川西北丘陵地带,有一块因地质变化而由几座小山合力拱起的黄土坝。坝上的泥土中含有一种叫姜巴连的石子,加之地势高,虽一马平川,土层深厚,但得水不易,保水更难。偌大一个坝,方圆二三十里,除了黄乎乎的沙土,不要说树木,就是杂草也不多。有地总会有人的。若干年后,有人来到这坝上,在有泉眼的地方种上树,拔去周围的杂草,搭起茅草屋。土地虽然贫脊,雨水少,但靠庄稼人的双手和汗水,总能从地里收回一些食物。老天爷也不总是无情无义,也会有风调雨顺的时候。这时节,坝上的庄稼人日子就好过,上来的人也就多了,尽管十年九旱,断断续续的村落在坝上出了。长年缺水,地势又高,不知何时,人们便将这片几乎在山顶的小平坝,称之为“干坝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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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年前,“干坝王”终于等来一个十年难遇,风调雨顺的年景。老苏家和村里许多人家一样,赢了个钵满盆满,鸡鸭满棚。经媒人搭线,村子东南十五华里李家河坝的一位姑娘,她看中了老苏家这根识文断字的独苗。第二年水生出世,天老爷变脸了,只有靠近泉眼的地块收回了粮食。一旱就是三年,做了母亲的李家姑娘,不愿在这地旱地上再等下去。她抛下水生父子,回李家河坝去了。

母亲回娘家没再回来,父亲成天除了唉声叹气,也没别的办法。他觉得这女人不是好东西,没再给孩子找后妈。水生七岁那年,那女人再次走进苏家,要把水生带走。不要说苏家人不让,水生也不认识眼前这个陌生的妇人了。父亲独自带着水生,种着祖上传下来的十几亩地,苦熬到解放。贫寒的家景,水生很早就初晓世事,慢慢开始不满意水生这个名字。新社会很快稳定下来,各项公益事业蓬勃展开。教育文化事业逐步恢复,远离县城的山区乡镇办起了新式小学。那时候缺文化人,犹其是这偏远的山区,像父亲这样上过几年私塾的,在这“干坝王”算得上是“秀才”了。乡长几次来说,父亲就是不愿出去,总觉得自己脸上无光。来年秋天,父亲想起,孩子这么高了,也该进学堂念书了,再耽搁下去,会误了他的将来。

父亲带水生来到乡中心小学。从身形上看,父子俩酷似,像是同一个模子里铸造出来的,只是大与小的差异。十岁半的水生身体虽单薄,但与身材高挑的父亲差不多快齐肩了。一瞧这个头,读一年级显然不合适。也许对新社会的许多变化还没来得及适应,来这儿读书的孩子不多,一个年级就一个班。一二年级的班主任不愿收,父子俩硬着头皮来到三年级教室。那中年男教师一看水生的个头也很为难,他比现班里最高的男女生还高出半个头不说,连一年级都还没上过呢!好在他和父亲,当年在张家大院私塾里同过学,虽不是很熟,说起来,这男教师还算是父亲的学弟呢。既然是学长的儿子,也就是侄子,这个面子怎么也得给。况且一看这孩子,长方脸,配上那双迥迥有神的大眼睛,面色严肃但又透着几分机灵,见面就让人喜欢。就这样,水生放下农具,扔掉放牛鞭,走进学校,一开始就读小学三年级。

最初的日子自然很艰难。坐教室最后一排的水生,从什么也不懂到开始半懂,再到大半能听懂。他不顾一些同学的讥讽和白眼,课堂上专心听讲,回家后先做家务,农忙时就先帮父亲干地里的农活,再干家务。一有时间,便拿起老师帮他借来的一二年级课本。遇有不懂的地方,做上记号,回学校再问同学或老师。一年过去,他各方面都赶了上来,国文和算术在班里还逐渐名列前茅了。小学毕业考进三合场的初中,他觉得水生这名字有些土,怕同学们笑话,报名时改上文星。老师问起这事,他说水生是小名,大名叫文星。多少个夏日夜晚,闲下来时坐在自家瓦房前,他总喜欢看天上的星星。初中毕业,他不想考县城里的师范学校,因为他不想当教师。班主任告诉他,这次还有一所专科,重庆水利学校,同县师范学校一样,对农村孩子不收取任何费用。父亲觉得这个学校好,他们祖祖辈辈就盼,什么时候,这河水能翻过山梁,流到“干坝王”来。苏文星十四岁走出干坝王,来三合场读书,第一次开了眼界。十七岁他又将离开三合场,不是到县城,是到更远更大的城市,重庆,去学水利技术。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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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亲找出家里的全部积蓄,又从隔房二叔家借了一些,凑了四块钱。天还没亮,儿子就要远行了。父亲把钱塞到儿子手中,一句话也没说,也许该说的昨晚已说了;也许他那目光,就代表了父亲现在想对儿子说的一切。待儿子走出小院的破木门,看着儿子渐渐远去的背影,父亲才大声地唠叨了一句:

“记住,莫给我们苏家人丢脸!”

苏文星忍了忍,泪水还是流了出来。他没回头,大步地向西南方向的山梁走去。也许心情太激动,他几乎是一路小跑,赶到县城车站时,客车已经发动。他气喘吁吁地爬上车,一屁股坐下来,心中的石块才落了下来。过了好一阵,低头一看,右脚的大拇指已迫不及待地从兰布鞋的缝隙钻了出来,他忙把右脚放到左脚后。到学校时,苏文星已身无分文。班主任见他这狼狈相,说:“来,先从我这里拿三元钱去用,简单买点日用必须品。不过,你得先给我打张借条,等下月领到助学金再还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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学生绝大多数来自农村,中国是农业大国,兴修水利是发展农业的先决条件,将来专业对口分配也会省去很多麻烦。第二年秋天,学校领导告诉大家:据最新消息,国家长江流域规化办公室、省水利厅、成都勘测设计院、省内河航运管理局等单位,他们已经对我省川西北,绵阳地区江油县武都镇及其以上的涪江河流段进行规划查勘,并正式提出对涪江河从平武至江油武都段进行二级开发。这一消息对学生们,尤其是来自川西北农村的孩子,无不欢欣鼓舞。

新中国一年一个样,一天一个样。“人民公社”、“总路线”,“大跃进”,“人有多大胆,地有多大产”。全国农村捷报频传,各地争先放“卫星”。“万斤苕,吨半粮”,不再是新鲜事。全民总动员,大炼钢铁。“十年赶上英国,十二年超过美国!”在这股强劲飓风的吹拂下,省委根据国家长江流域规划办公室正式编写的“涪江武都水利枢纽初步设计要点报告”,向全川五千万巴蜀儿女发出号召;“大战一冬春,全川实现水利化!”武都水利枢纽工程选址在邱家坝,按规划修建高一道八十三米的拦江大坝。工程建成后,可蓄水十一亿三千五百万立方,灌溉农田三百八十四万四千亩。“先上马,后加鞭”,“牵来银河满渠堰,赶英超美在眼前!”省委省府专门组建的“武都水库工程指挥部”立马行动,去年十月,邱家河坝工程破土动工。听到这些消息,来年即将毕业的川西北学子,更是心潮澎湃,热血沸腾。翻年他们就可走上工作岗位,用四年来所学的知识技能,为建设家乡贡献自己的力量了。

飓风来得急促,去得也很快,给大地留下满目疮痍。今春一回校,苏文星和同学们就觉气氛不对。消息很快得到证实:苏联政府单方面撕毁协议,终止三百四十三个技术合同和二百五十七个科技合作计划,撤走所有在华的苏联专家,限定中国三年内还清全部贷款。这一变故,给我国各条战线的生产和建设造成了巨大的经济损失。不少工程刚建了一半,现在人去楼空,只剩下残垣断壁,屹立原野上静听世间风雨。前天在学校大操场举行的散学会上,李校长强忍住满腔的怒火。这位走过两万五千里长征,无数次枪林弹雨中都不曾流泪的老战士,在台上流出悲愤的泪水。

“同学们,不是国家狠心,也不是教师们狠心。谁叫我们穷,谁叫我们没钱呢?同学们,要说恨,我们该恨谁,恨蒋介石及其卖国贱们!在大陆时,他们勾结美帝国主义及其帮凶,大肆收刮人民的血汗。垮台前,他们把四亿五千万中国人,数十年创造的财富洗劫一空,带去了台湾,给我们留下了一个贫穷、落后的烂摊子。

“毛主席说,我们是在一穷二白的基础上建设社会主义。这些年,我们在苏联老大哥的帮助下,取得了一些成就。现在老大哥靠不住了,今后,我们又靠谁?毛主席说,靠我们中国人自己,靠我们自力更生,艰苦奋斗!欠了债总是要还的。现在,我们一方面要还债,一方面还要搞建设。鉴于目前这种状况,国家就要根据我们现有的条件,对经济建没进行较大调整,重新布局。该关的关,该停的停,该下马的必须要下马。至于那些,能让我们中国人民,在世界上挺起腰杆儿说话的大工程,特大工程,我们再穷再难,全国人民勒紧裤腰带也要搞,必须要搞。当然,对于我们这样的学校,不是说不重要,我们是农业国,发展农业是一项长期的艰巨的任务,兴修水利更不是一蹴而就的事。我们只是暂时停办,不是关门解散。

“按上级部门规定,同学们从哪里来的,还是回到哪里去。进校前你们是干什么的,现在回去还是干什么。同学们,回去后要服从地方的安排,即便走上原来的工作岗位,也要好好干。听党的话,地方经济建设需要干啥就干啥。至于我们学校,我想国家经济一好转,学校就会重新复课。到时候,我们一定及时地通知大家,回校来继续完成学业。”

突如其来的变故,同学们都沉默了。昨天早上收拾好行李,同老师们一一告别,大家便各自踏上回家的路。来到沙坪坝长途汽车站,恰好赶上那每天一班的客车。七八个小时颠簸,来到遂宁。下午两点,已没有北上的车。钱再紧张,怎么也得在车站附近找个便宜的旅店住一宿。今天一早起来,坐头班车回到县城。在县人事部门报完到,告别好友龙二虎,连水都没在城里喝一口,苏文星急急忙忙往家赶。

现在,过了这清溪河,家就不远了。回去干什么呢,这不用想,只是队里的一些长舌妇,还有像王二狗那样的人,他们又该在一边说闲话了。“苏秀才,读那么多书搞啥子?你看你在外头跑了三四年,现在还不走球跟到我一个样,回来捏泥巴了。”这些人我不会跟他扪一般见识,只是父亲,他身子骨一年不如一年了。正想着,身后传来一阵清脆的歌声,这稚嫩的歌声越来越近,也越来越响亮:

“公社像棵长青藤,

社员都是藤上的瓜。

瓜儿连着藤,藤儿连着瓜。

藤儿越肥瓜儿也甜,

藤儿越壮瓜儿也大。

公社的青藤连万家,

齐心合力种庄稼。

送请专家好,心齐力量大。

集体经济大发展,

社员心里乐开了花。

公社是颗红太阳,

社员都是向阳花。

花儿向阳开,朵朵磨盘大。

不管风吹和雨打,

我们永远不离开她。

……

苏文星扭头,见七八个十二三岁的小学生,蹦蹦跳跳地唱着歌过来了。领头的是一个女生,瘦高的身子,用大红的毛线绳扎着两根羊角辫。红白相间的方格花衬衣,阴丹兰裤子,同其他孩子一样,也光着脚。孩子们唱着歌过桥去了,歌声越来越小,渐渐消失在对岸的小树林间。他收回目光,停留在石桥上。

小时候,跟他们一样,他也是这么蹦蹦跳跳地从这桥上跑过去。眼前这座石板桥,叫法很多,什么状元桥,苏里桥,九龙桥等。父亲告诉他,都不对,应该叫步苏桥。“为什么呀?”他偏着小脑袋问。父亲说;“这石桥呀,可有些年月了!北宋年间,我们这儿的清溪村出了一位大秀才,叫苏易简,年纪很轻就考中状元,并做了北宋的宰相。这桥啊,跟他有关,所以叫…..”“什么叫北宋,什么是中状元?”父亲便不耐烦了,“好好读书,以后字认多了就晓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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岁月流失,人渐渐长大,脑壳头的知识越来越多,苏文星明白父亲是对的。北宋初年,距这石桥不足两里的苏家村,确实出过一个大才子苏易简,考中状元后在汴京当了大官,位至宰相。他为官清廉,其母在这清溪河一带,亲善乡里,怜孤恤寡,常捐资修路补桥。这清溪河虽泽被乡里,但也给乡亲们出行带来诸多不便,于是,苏母便捐资在这牛头山下,修建了一座十孔双板石平桥。去年学了桥梁建筑课,对这步苏桥,苏文星才有了一个全面的认识。

苏母当年捐资修建的石板桥到底是什么样子,恐怕如今已无人知晓了。因年代久远,岁月流失,石桥的自然风化及人为等因素,到了清初,古桥损毁严重,无法通行。这附近的人们便在原址上重建石桥,为纪念苏易简,仍沿用原桥名。现在,这座古朴的平梁式龙形石桥,仍呈南此走向。它的桥礅、桥板皆用质地坚硬的白沙岩打造而成。整座桥十孔九礅,以龙形工字礅衔锁,桥礅龙形首尾一体。桥面长约十四丈,桥面石板二十块,呈双石板并排。石板厚两尺,宽六尺,长一丈二、桥中部两孔跨度较大,石板长一丈八。桥板距河底高度一丈四。九个桥礅,五个为龙形,其余四个,或因资金原因,或因时间紧迫,尚未细雕,略具初形。位于桥正中的那龙体较高,龙头为浮雕。龙头高昂,张开的大口里含着一颗圆溜溜的石珠,滚圆的龙尾紧贴着桥面。站在桥头遥看桥面,中龙气势非凡,姿势张扬。两侧的四龙首尾虽圆雕,仅与桥面平行,但龙头低沉,半张口,露齿,像是伴随中龙逆水而行。此桥有十孔九礅五龙,后人取九九归一之意,又称之为“九龙桥”。整座桥的做工,像是木匠用木块木条做桌椅,不用任何辅料。一块长一丈八,宽六尺,厚两尺,重约两万斤的巨石板,古人仅靠双手和肩,却能做到分毫不差,稳稳当当地放入两个桥礅面上的石槽内,这是多么的不容易!无论造形还是做工,它都凝结着我们先祖的智慧与汗水。

去年上桥梁建筑课,课间同学们常在一起谈论自己家乡的桥,什么木桥、竹桥、石桥、吊桥等等。有时听得噪子发痒,平常不善言语的苏文星,也会说起家乡的这石板桥。不过那时,他仅是凭着走过路过的感觉来描述这座石桥:

“你们说的那些桥,其实都很平常。而我家乡,清溪河上的那座近千年的古石桥,那才说得上非同寻常。清溪河宽二三十丈,石匠们在溪水里先横放8个大石礅,石礅深埋水中,它长约丈二,宽六尺,全由石料镶嵌而成。上面这一块厚三尺,长两丈,中间一段长而窄,两边各向中线凹进一尺。两端较宽,一头雕刻成龙头,另一头则成龙尾状。石礅与石礅之间隔约两丈,两块两丈长,六尺宽,两尺厚的长方形石板,并排着往那礅上的石凹槽一放,桥就成了。就像木匠用木块木条做桌椅,不用任何辅料,没有今天的机械设备,仅靠人工而建,你们说奇是不奇?”

众人自然不信,他便又开口道:

“我想你们现在肯定不信,等今后有机会到我家乡,实地亲眼去看一下,就知道我今天所说非谬。说起这石桥,它还与北宋初年,出生在川北,在我国文坛有过巨大影响力的‘三苏’,有很大的关系呢!”

“打住,”还没等苏文星往下说,来自川南眉山县的同学不满意了:

“苏文星,你吹牛也太离谱了吧?谁不知道北宋文坛的‘三苏’:苏洵苏轼苏辙,他们可都是出生在川南,我的家乡眉山。他们即便去过川北,或许在你家乡做过官,但也不会变成你们家乡的人了吧?”

“我所说的这川北‘三苏’,是指苏易简、苏舜元,苏舜钦,他们三人在北宋文坛上同样有名,比起你家乡的川南‘三苏’,在时间还早一些。”

“这就更奇怪了。苏文星,赞美自己的家乡,这乃人之常情,但不能把什么事情都往自己家乡扯。诸位,苏文星说的北‘三苏’,你们可曾听说或是在别的什么地方见过?反正我是今天,生平第一次从苏文星同学口中听到。”

“对,对!我也是生平第一次听说。我说苏文星,到了明天,你莫不又会说,抗美援朝的战斗英雄,我们中江县的黄继光,也是你们三台县三合场的人了吧。再或是到了后天,你还会告诉我们,你还是北宋大词人,苏东坡的第n代嫡孙了吧!”

看着同学们不屑一顾的神情,苏文星不想再辩下去。现在说再多也无益,况且这中间还有许多东西,自己都还没弄明白呢。如今回家来当农民了,有时间跑跑路,多找找资料,一定把这个问题弄清楚。将来开同学会,我再告诉他们,到底谁错了?当年应当被嘲笑的人,到底是你们,还是我苏文星!

苏文星站起来,浑身上下轻快了许多。西边的太阳快要落山了。他背上行李,快步走过石板桥。望望前方不远处,东北方向的牛头山顶,山后就是家了。今天晚上会住哪儿呢?国家对各行各业进行大调整,农村的大集体伙食团也该停了,不用再吃“大锅饭”了吧。我和父亲可能再也不用跟着社员们一起再“搬月亮家”了吧。今年正月初八,吃过晚饭,像往常一样,他在煤油灯下看了一会儿书。洗完脚,他和父亲正准备上床睡觉。门外又有人敲着锣走过来,是队长邓大发的声音:“各家各户请注意,各家各户请注意:听到锣声后,请带上碗筷和铺盖,马上搬到王家大院去住。请带上碗筷和铺盖,马上搬到王家大院去住!”跟以往一样,门外很快响起了人声、脚步声。父亲去拿碗筷,他忙着捆好铺盖卷。父子俩走出家门,立即融入北去的搬家洪流。黑黜黜的夜空,刚刚冒出一弯新月。如今,也许父亲早已又搬回来了。想到这里,苏文星迈开脚步,顺着林间的石板小路,向山梁上爬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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